爸爸隔天看診以後,確定要開刀了。(令我不解的是為什麼一個下午門診竟可以排到五點多)晚上由弟弟和媽媽換了班,就等所謂的「排刀」。當晚由弟弟簽下手術同意書,半夜十一點多送進開刀房(醫生果真是拿命去換的職業,都不用睡覺嗎)。原以為可以使用腹腔鏡取出石子,但是結石的情況嚴重,不只是膽囊結石而連膽道都結石了,因此不得不改用傳統切開腹部的方法摘除整個膽囊。這也註定了爸爸必須較長期住院休養。
在手術隔天下午,我到醫院換弟弟的班。看到的是一個虛弱不堪,插著導尿管、點滴和鼻管的父親,而那天正好是父親節!令人難以想像,聽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病,可以在兩天內讓一個生龍活虎的人,變得虛弱不堪,癱軟在床,連自己起來的力氣都沒有。我彷彿聽見死人的腳步聲往前逼近了一小步...對於一個超過六十歲的人而言,就像是樓梯下了一格,再也上不去了,只能慢慢向下,直到你連心臟也無法跳動為止。原來,一切幸福是建立在我們的所愛能長生不老的假定上,沒想到這來得是如此之急啊!
在醫院照顧的時間裡,必須不時幫爸爸拍拍背、按摩一下,還要拿棉花棒沾些開水潤濕他有些乾裂的嘴唇。偶爾幫他擦個臉或是倒一下尿壺。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空白的,看書、看報紙、聽音樂,都難以驅走心中的一片陰冷感受。這裡是醫院,而我好想回家...相信爸爸也是這麼想的吧。四口之家,少了一個人,連飯都煮不起來了。而媽媽的手傷未癒,家事還是得交由我們這兩個年輕的來做,於是乎不是得在醫院照顧病人,就是得在家裡做事情。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責任變重了很多。我想早該這樣的吧,只嫌這一天來得遲了些而已。爸爸總是不喜歡讓我們做家事...從二十年前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就是如此。
住院七天以後,醫生終於宣布他可以進食少量流質食物,我知道這是一切苦難結束的象徵。我又可以吃到媽媽煮的菜,又可以再到地球村悠閒的吹冷氣上課,可以全家人一起聊天吃晚餐,可以遠離醫院的藥水味和死白的牆壁......距今二十多天,爸爸的傷口還未恢復,家裡家事的分配,則已改由我和弟弟為主。就這個情況看來,我爸爸似乎再難像以前一樣,和老媽一次走上一公里的路當作飯後運動,也無法聲如洪鐘的嘮叨了。或許媽媽還算年輕,但我心下清楚,我和弟弟當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。
- Sep 01 Sat 2007 01:25
最近(續)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禁止留言